Baby决定改变：不想孩子被人说，你妈妈做什么都不行！

腾讯新闻《星里话》

天气预报显示，这一天的上海因为新一波台风来袭，将有短时的雷暴和大雨。果不其然，午后乌云压顶，瞬时急风骤雨，但不消一会儿功夫，雨便停了，太阳也不急不缓地从云后再度登场。Angelababy便就跟着这重见的太阳一起来了。见面的地方是她选的，在法租界一处高档餐厅的顶层包间里，从窗子望出去，可以俯瞰整个庭院，甚至街道上的梧桐树也婷婷盖在视线中。再回到屋内，眼前的Angelababy素颜，脸上除了淡淡的笑意，再没有多余的颜色了。我以为她心情应该很不错。因为就在我们约见的前日，前辈章子怡女士刚刚在社交媒体上高调肯定了她在新剧《摩天大楼》里的表现：“大家曾经对Angelababy在表演上的质疑可以暂且搁置了，她演的美宝真挚自然，让我觉得没饱，她对这个角色的投入与呈现值得肯定，有时不想着怎么去演反而会更加有魅力！”“（心情好是指）我吗？为啥，我每天（心情）基本都差不多。”这是Angelababy对我的揣度的第一反应。再追问，她才吐露了多一些的细节：“昨天因为工作了一天，最开始看到（这条微博时）没怎么想清楚，我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再看了一遍，然后好激动啊。”她随即给《摩天大楼》的导演陈正道发了一条信息，说“今天好开心好激动”。这件事多少扫除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，她因为数度被质疑演技而引发的心理上的消沉和无措。“说实话最让我开心的是，我觉得就是一份支持吧。其实身边挺多朋友看了的，但是可能也不会有人去说这个事。”她需要这束“光”。

接演《摩天大楼》之前，Angelababy的表演工作停了八个月。此前的上一部作品是都市情感剧《我的真朋友》，在那之后，她就没有再接演任何新的角色了。这几年来，对她演技的质疑和批评声，一直不绝于耳。在娱乐圈一派繁荣甚至可说是“疯狂”的之前那几年里，“Angelababy”的名字会直接与许多利益保障相连接。尽管她在那些年里，拒绝的事情比接受的事情要多得多，可旁观者还是不免会感到一种巨大的压迫。遍地开花的结果，便是品质上的大打折扣。但是，Angelababy及时“醒”过来了。在度过了那段“无法拒绝什么”，只能被推着往前走的时日之后，她开始反躬自问：“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“我为什么要做一个演员？”“为什么要演戏？”、“为什么观众会不认可我？”在问题已然明了但答案尚且并不明晰的那段迷茫期里，她偶尔也会有想要“控诉”的冲动，但会马上转念：“控诉又有什么用呢？”她一字一句看过了那些评论。心理上最难熬的时候，卸载了大部分的社交软件。只保留了一个大众点评。“（在）大众点评上我应该不会接收到这些负能量了吧？”Angelababy接受了，也开始反思其中的深意：“为什么我会给人造成了偏见？是不是我确实有某些地方做得不够好？”她不还口、不解释，也觉得没什么委屈好倾诉。“我把自己跳脱出来，我不是Angelababy，只是一个普通观众，再去看待这个事情，我是觉得我挺理解他们说的那些事情的。我也会想，（演得不好）到底是怎么造成的。”因为这些疑惑，她选择，暂时不接戏。1.“像一头受了伤的小鹿。”演员孔雁这样描述她在《摩天大楼》片场中初见到的Angelababy，因为饰演作家吴明月，她与Angelababy在剧中有相当程度的对手戏份。“她很nice，是真的nice，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包袱感。”两个姑娘都是上海人，她们甚至还会很自然地用上海话说说家常，“她说觉得在北京吃个饭要跑老远，不方便，所以就回上海了，我觉得她好接地气。”Angelababy进组的第一天，迎头一上来就是重场戏——美宝与作家吴明月互诉过彼此的衷肠之后，她决定引领着吴明月一点点走出“恐旷症”的内心桎梏。那是一段需要她来做主动控制的戏，嘴里说着大段台词，行动上还要往后退，情绪变化也相对复杂。最初看剧本的时候，Angelababy就对这场戏颇有压力，“我不知道对手演员会给我什么样的反馈。”孔雁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，她没有感觉到Angelababy在开拍前有什么紧张或者局促，但她身上有一种“小学生进到了大学班级里的感觉……会有点懵……但不代表她没有好好在努力。”这也是整个创作过程里，孔雁感受到的某种“意外”：“她不是那种我会但我不给你好好来，她是我知道我可能做不到最好但我在努力。”

Angelababy最让孔雁记忆深刻的另外一个细节是：“她看人的眼神不虚。”演员郑人硕对Angelababy的眼睛印象深刻：“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，这有让我感到惊艳。”郑人硕在剧中饰演建筑师林大森，他的身份在剧集的前后半段有很大的反转，Angelababy在和他对戏时，“眼神转换处理得相当不错。”在片场，Angelababy对剧情的设计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，她和吕聿来饰演的保安有一场拎行李上楼的戏，前后反转很有冲击力，“她提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，大家一起讨论，最后达成共识。她对细节的东西很认真，自己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会很直接的提出来，很认真的创作状态。”吕聿来说。《摩天大楼》播出期间，Angelababy一直在找自己的问题，她将这个过程形容为“检查功课。”与地产中介大哥的几场对话戏终究还是“不够好”——“因为美宝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隐藏自我的状态，所以怎么塑造出这种感觉，我一直有点迷茫。”最后三个女人在咖啡馆里商量着该怎么处理颜永原时，“也可以有更好的处理”——“如果我当时知道两个小演员是怎么演美宝的，我也许会更‘狠’一点……这样成年美宝和童年美宝之间还会有一些呼应。”她塑造美宝的时候希望观众可以对她有一些“同情”——现在她意识到，这个选择看起来是一种保护，但或许会损失掉一些更为复杂和有力的东西。创作的遗憾，这次Angelababy都收下了。因为这一次认认真真地走过了这个角色的一段人生，她才有底气说出所有的得失。饰演颜永原的焦刚和饰演叶美丽的刘丹给了Angelababy莫大的启发：“他们太厉害了。有些戏我看（剧本）的时候觉得，会有一个非常大的情绪起伏，但是看他们演的时候，就是很沉着，原来这也是一个人物处理上的更好的方式。”戏是去年秋天在成都拍的。两个多月的时间里，Angelababy没敢松气。中间也会偶尔有几天休息，她不敢做旁的事，就算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“暂时解脱一下”，她也选择了不那么做。“不敢，真的不敢。”为了维持着美宝那种“沉重”的状态，那70多天里，Angelababy还故意让自己不要好好睡觉。“美宝应该就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，我就觉得自己如果睡好了，整个人会很放松……我要把她的心事留在心里。”自小家庭生活顺遂圆满的她甚至为了近一步找到剧中人的心境状态，选择了打开社交网络，“多看看网友骂我。”

过去很多年，她都有一种感觉，但没有说出来过，“好像演一些戏，只是为了完成那个故事而变成一个工具人。”《摩天大楼》让她真正有了可以自我表达的空间。你想表达什么？“心里面的那些压抑的东西吧。”她曾经问过一个前辈演员，选择一个戏的标准是什么？对方告诉她，就只是看自己那一阵子想表达什么，如果明明很开心，非要去演一个悲剧，注定是演不了的。反之亦然。那时候的Angelababy并不能真切理解到这种选择标准，现在她懂了，“之前一直在忙，一直在忙，根本没有时间去感受生活带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情绪……我自己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。”现在，这种虚无就快要没有了。至少，在主动的自我认知这个层面上，Angelababy自救成功了。“所以说，时间是一剂良药。”她说。

《摩天大楼》大结局时，Angelababy曾发文写下感想

2.“以前我基本上所有事情都在妥协，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。”Angelababy回看自己尚是幼童时，老师问小朋友们，长大之后想要做什么？怎么每个人都能对这个问题对答如流，偏偏自己支支吾吾讲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？后来她做了模特，又开始当演员，每一步几乎都是被外人推着走，又恰恰赶上了一个热闹的上升弧，没有选择地只能被兜着走。“我过去不会说‘不’的……以前太好说话了……从来不会发脾气……妥协太多了。”与她相熟了数年的助理说这么多年Angelababy唯一一次发火，不过是因为自己忘记拿了一样东西，结果她多念叨了几句之后，助理顺口回了一句“知道了你别吵了”，她马上收声“怂”了。你的权威在哪里？“没有权威。”Angelababy自嘲。她视与人为善为一种最基本的礼貌。但这两年，她越来越明确一件事：“我不想要妥协了。”她和工作人员分享过自己的心路历程，转变的关键，在于孩子。“因为过去还是一个小女孩，什么工作都愿意尝试一下，很新鲜；但变成母亲了之后，我会非常自然地变成一个保护者的身份。”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弃？“我觉得既然做了这个行业，希望孩子长大不会给人指着说你妈妈什么都不行，什么都做不成。以前更多的想法是觉得我只要身边的人了解我就可以。”“我希望孩子长大不会给人指着说，你妈妈什么都做不成。”孩子是她的软肋，也是她的支点了。“以前觉得一个角色差不多了就可以演，但是现在这一年不拍戏，很大的原因也是没有找到我觉得一定要去演的那个角色。反正就是不想妥协。”

停下来的日子里，她陪着孩子。因此还结识了一群可以一起在上海“遛娃的朋友”，“我们有一个组合叫Rice，除了遛娃就是约饭，我是投喂专家，订餐担当。”过去几年里时常有这样的状况，忙到极致之后忽然静下来，她想找个人一起说话却都不知道电话可以打给谁。现在好多了。偶尔也会有新认识的朋友初见时会以为她不可近身，“稍微多接触一下他们就知道，我完全没有的。我不觉得我是谁……而且我是这样的，一开始见到的人，我会有警惕心，但是我一旦选择相信就是无底限。”“一定要跟正常生活接触，你才会得到生活里更多感知，这也是一个在演戏里给自己情绪支撑的很重要的点。你接触越多的人，你会有越多的故事，会有越多的情感。”孔雁站在事外看Angelababy，“她不愿意混沌地生活，说明她是清醒的。但她可能确实需要为过去的一些事情付出更多，曾经她小小的身体里接受了太多其实不能负担的东西，要一点点清空、重整。”她为Angelababy那一句”我希望孩子长大不会给人指着说，你妈妈什么都做不成。”所动容，“她还是想要有一个自我价值的被认同。”做出这个选择，就如同主动将自己抛入一个新的战场中，就像打乒乓球，你之前落后了很多分数，现在想要追回来，就只能1分1分地扳，每一个回合都艰难无比。也许五年，也是十年……“是的，这个事情着急也没有办法的。但是该等待的，还是要等待。人生不应该太着急。”在这条想要证明自己的路上，很多人嘴里说着“坚持”，其实行为上已经放弃了；还有一些人，看起来放弃了，其实心里面一直在坚持。后者更加痛苦，因为相较于言语，以行动表态，显然要承受更多不会为外人所知的痛苦。但这就是Angelababy的选择了。前日里，Angelababy做了一个很科幻的梦，她梦到自己和身边的家人朋友一道被送去了一个外星新城市，那里没有绿树，但有楼房和人工海滩，还有克隆人。参观完城市之后，他们忽然被告知，之前乘坐的宇宙飞船被病毒感染了，必须马上送他们回地球呼吸新鲜空气，手腕上标示着生命长度的进度条才不会极速缩短。她的家人都已经抽签上船了，只剩最后一个名额时，她把回地球的机会让给了一个陌生的小孩。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，可以等下一班。没想到，飞船起飞之后不久，她手腕上的进度条就开始飞速缩短。她想着，既然可能没有什么生还机会了，不如自由一下，她脱了隔离服，纵身跳到门口的人工海里，没想到，一入水就遇到一个大浪，还看到一条巨大的鲨鱼，她满心狐疑：“怎么一个小人工海滩还有这么大的鱼？”再潜下去一探究竟时她才发现，这根本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，而自己在海中时，手腕上的生命进度条竟然缓慢回升了。原来那片海，是和地球相连的。她活下来了。在那里，她是被落在外星球的一个孤独的小人儿，但她终究还是找到那片海。

对话Angelabab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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